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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荒野猎人》主创团队在《洛杉矶时报》举办的Envelope Screening Series系列电影访谈节目上答记者问,从左至右:演员福勒斯特·古德勒克、多姆纳尔·格里森、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来源:Alan Heitz
原标题丨《荒野猎人》主演和导演谈创作元素
文丨洛杉矶时报
译丨搜狐国际 杨霖 胡然
【洛杉矶时报讯】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和其创作团队在极端环境中将《荒野猎人》做到了极致。这部影片讲述了1823年,边境一个皮毛猎人休·格拉斯在参加聚会时被熊袭击,后被同伴抛弃等死,结果却奇迹生还寻求复仇的故事。整个拍摄过程中,演员和拍摄人员都经历了雨雪、冰水和体力透支,可以说是极度艰辛――演员福勒斯特·古德勒克(Forrest Goodluck)、多姆纳尔·格里森(Domhnall Gleeson)、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在参加《洛杉矶时报》奖项候选人系列访谈节目“Envelope Screening Series”时,与记者马克(Mark Oleson)进行了深入交流。以下为访谈部分摘录:
这个故事是哪里打动了你,让你决定用这种实地、自然光的方式来呈现呢?
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这个故事完全真实,就发生在1832年,这一点让人非常印象深刻。主角被熊袭击后又被抛弃,之后在严冬中艰难地生存下来,这个故事很振奋人心,我认为这对长久以来尚未在电影中被探索过的那段美国历史来说,是一个很简单、直接却又有力的切入点。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们去了解这个人、当时的背景、是什么让他活了下来,以及他复仇的动力。
雷昂那多,这个故事吸引你的地方是哪儿?
雷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要还是因为能和亚利桑德罗合作,制作这样的电影。这剧本已经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逻辑上讲它很难用电影的视角拍出来。但亚历桑德罗眼中有光,他的表达方式里充满全身沉浸于自然的渴望。那不仅仅是在做电影。他想要,通过让我们浸淫于那类元素,表达出这个故事诗意的内涵。而这一点对于我,才是拍摄该片最有启发性、最为激动人心的部分。
而且我必须说,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耐力的考验。它很艰难,但也很激动人心,这是一个独特而富有创意的过程,能和奇沃[Chivo,本片摄影师Emmanuel Lubezki]一起拍这部电影。我们成天紧张地排练,就等那一小时、半小时的自然光。还有许多存在主义的谈话,人类面对自然,又谈到资本的输入,从东方谈到西方,对自然资源的摧毁,对人类的影响,贪婪等等……这一切造就了《荒野猎人》,并最终在电影的结局中展现。我们也大概知道,通过这样的沉浸体验,我们可以提炼出了剧本上没有的东西,这是非常好的起点。
那多姆纳尔,在拍摄之前你清楚自己是要做什么吗?
多姆纳尔·格里森:其实不知道。亚利桑德罗试图向我们解释过,但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拍摄过程会这么艰辛……
多姆纳尔·格里森坦言,签约时并不完全清楚自己要面临的是怎样的拍摄工作。
伊纳里多:我用墨西哥人的方式解释的,还说的西班牙语。[笑声]
格里森:对,我该好好学习西班牙语的。我在那儿呆了整整七个月,环境非常恶劣,几乎让我崩溃,但大家仍然一起,包括莱昂纳多、伊纳里多、汤姆和其他所有人,我们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很棒的事。在我看来,大家都做的非常好,准备工作也超级充分。因此尽管那些日子比较艰难,却从没觉得不值,因为能做这样了不得的事真的机会很难得。
亚利桑德罗,莱昂纳多曾提到说,当时因为对光的要求很高,所以每天只有几个小时可以拍摄,但你却需要非常多的镜头供后期剪辑。你当时是怎么应对这个问题的呢?
伊纳里多:比较好的是,我们有机会在开机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我从五年前就开始寻找适合拍摄的地点了,因此在物资准备上下了很大功夫。然后我们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一到场就开拍。不止我们,其他每一位工作人员都非常清楚每一项需要的细节。有时候拍摄地会因自然原因有变化,但我们也都提前准备好了替换方案,这是其中一点。
第二点是,不管我们多早起床,都不可能在11点、12点或者下午1点之前到,因为有些拍摄点距离我们足有两小时路程。然后还要化妆、换服装,拍200多个镜头。12点的时候没法儿拍,因为那会儿的光最糟糕。然后冬天下午3点就已经天黑了,因此我们只能在下午1:30到2:45这个时间段里拍摄。这的确是非常符合美学的选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你捕捉到那一个小时件神奇的景象、大地的风貌和整个空间的美,仿佛上帝在说话,那是自然令人沉迷的美,而我们的整部电影都在这样一种沉醉之中。
那福勒斯特·古德勒克,这部电影是你的银幕首秀,对你的事业规划来说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一步吧。那作为一个对常规电影拍摄没有太多经验的演员来说,你自己有意识到有多不寻常么?
福勒斯特:我觉得很感激,因为我从没去过录音棚,也没在72华氏度的舒适环境里待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说实话,感觉没那么糟糕。最糟的情况也无非如此了。
雷昂那多,在传统摄影棚里你能完成这样的表演吗?
迪卡普里奥:我们肯定需要到实地去的,不仅仅是为了自然美景,也是为了那里的原始状态。拍摄整部片需要大量的调整和适应。比如说,某天我们准备拍摄一个雪有6尺厚的场景,但那雪一夜之间就全蒸发掉了,接下来我们就只能面对一片草原,待上整整两周,这时我们就得想点儿别的东西来拍。或者在另一个场景里,河水本来在流淌,结果突然来了一场风暴,然后整个场景都被冻出冰柱来。大自然带给我们的一切都被呈现在了荧幕上,都是我们从未料想到的场景。我在片场的最后一天特别神奇。山顶上出现了极光,那会儿我们正在拍摄最后一段对话,然后我准备回家了,接着奇沃和亚历桑德罗说:“看,极光啊。”然后他们开了一瓶酒接着又拍了三个小时。
伊纳里多:我敢赌你们没人在极光下喝醉过。
伊纳里多:老实说,这是真的。我说“Cut”(停),然后小李就杀青了。我们在路易斯堡山上,出现了极光。然后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行,拜了,小李。”
导演亚利桑德罗·伊纳里多披露猛熊袭击场景的创作过程,但未提及具体是如何实现的。
迪卡普里奥:我来开个头吧,他在拍这个场景之前看了一百多个熊袭击人的视频。
伊纳里多:看完之后感觉自己变得非常残忍,是真的。研究真实的袭击如何发生的非常重要,因为现在的好莱坞电影太喜欢拟人化,像熊这样的,就是坏蛋,对吧?我非常不喜欢这一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沃纳拍的一部电影叫作《灰熊人》("Grizzly Man")。当沃纳带着耳机听袭击过程的时候,我总想知道他听到了什么,我就问了他。他说,“亚利桑德罗,我没有办法形容,我无法形容我听到的一切,这会干扰观众。”但他向我解释了一些让我非常惊讶的事,随后我也采访了蒙大拿州一位作家,他曾采访过许多曾遭受或目睹熊袭击的人,还写了一本书。那位作家告诉我,许多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声音,是类似于小奶牛发出的那种动物声。那就是他们最后听到的声音了。所以,如果你在树林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那就祝你好运了,因为那就意味着你马上回碰见熊和它的幼崽。
所以我们花了些时间来决定最佳的拍摄视角――想拍出《国家地理》杂志或日本人的恐怖纪录片一类的感觉,但同时又希望观众能体会到莱昂纳多当时的感受,以及休·格拉斯当年的感受。为了作出这个选择,奇沃和我做了很多功课。每次我们有了个主意之后,就会去跟莱昂纳多聊,然后莱昂纳多就会说,“或者我们这样弄?”诸如此类的。莱昂纳多在镜头前的动作,比如要表达出骨头断掉或身躯沉重的感觉,作为导演来说是难以预想的,但他做得很好。然后他也常会提议,比如手的问题,他说“或者我尝试去抓住他,但是整只手却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我认为这是个非常天才的想法。所以事实上,我们是一点点一起研究出最好的策略的,就像是在做脚本设计,只不过用的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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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多,当你第一次看到完整版的袭击片段时,你觉得惊讶么?
迪卡普里奥:是的,当然惊讶。我认为导演在几个忽然安静下来的瞬间上处理得很好,我作为观众也感受到了那种紧张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另外,我觉得之所以大家都在讨论那个片段,是因为它的确很有革命性。我们此前也见过不少打斗片段,但总觉得有些轻飘飘的,但《荒野猎人》里的这段却有种厚重感。我从未从任何人熊搏斗或类似强度的打斗戏感觉到过这么强烈的真实感。事实上,亚利桑德罗和奇沃几乎做到了虚拟现实的程度,你感觉自己仿佛身临其境,听到了熊的呼吸,触到了汗水和鲜血,几乎要唤醒观众记忆中的其他场景。第一次看的时候,实在是觉得太直击内心、有血有肉。而且我觉得这应该是能载入电影时的片段了,因为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亚历桑德罗赋予了这个猛兽生命,也给了所有角色生命,让我们和动物一样艰难地谋求生存。
多姆纳尔,我想问问你关于电影开场时的打斗场景,当时的场面是真的很混乱么?
格里森:我认为是有秩序的混乱。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学习走位。你知道当你和别人跳舞的时候,可能就会专注于舞步,没办法真正交谈。所以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掌握好走位,并且对自己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表达的时间都非常熟悉。当时真的非常非常湿冷,拍摄也极其艰难。各种马匹、替身、火焰、枪声……都混在了一起。但当你穿过这一切混乱走到中间开始表演的时候,又会觉得非常棒。我们是按时间顺序进行拍摄的,所以我们知道场景会越来越糟糕,因为会变得越来越冷。
福勒斯特,你对电影开场有什么看法?
古德勒克:那是我拍的人生第一个电影镜头,整个镜头一直在跑――我在故事片上的第一次尝试。跑过泥潭时我跌倒了,脸朝下耍了个大马趴。当时我就跟亚利桑德罗说,这是为我进入电影行业正式施行洗礼了。
亚利桑德罗,电影和原著比较大的一点差异就是,电影更加关注美洲原住民,对主角的妻子和孩子也增加了更多戏份。你能就这一点再谈谈么?
伊纳里多:关于电影的拍摄方法和其本身,我们已经谈及了许多。但事实上,这部电影还有很多可以探索的地方。你可以从多层进行解读,当然其核心是休·格拉斯和霍克之间的关系。一个父亲带着自己的混血孩子在那时候必会遭到歧视,这和今天没什么不同,这就是我非常想去探索的:在那个时代和现今,混血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接下来是对美洲原住民的呈现,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议题,我也非常想把它整合好,因为此前已经有很多关于原住民的阐释。有人认为他们野蛮邪恶,也有人认为他们纯洁伟大。我不喜欢这些观点,因为作为人来说,都应该是由复杂性和矛盾性的。
一个阿里卡拉人(美国密苏里河平原的一支印第安族群)寻找自己的女儿,在父亲寻找女儿这个层面来看,并没有文化差异。因此我想在这个意义上清楚地传递出同一种力量和尊严。另外,再看当时的社会背景,捕猎人毫无节制地向自然索取、杀害无数动物、掠夺资源,给自然、动物界和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这在今天仍然非常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因为200年后的今天,我们仍在继续做着同样的事。正是200年前种下的因,导致了如今全球变暖的恶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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