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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下午,没有什么大事儿,正在家里睡懒觉。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睡眼惺忪的我急忙起身抄起电话,原来是嫂子急促的声音:“二弟,你快下楼,妈忽然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上不去楼,回不了家了。”
“啊……”放下电话,我就从我住的5号楼往妈妈住的3号楼飞奔。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3号楼楼下,发现妈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她的康复锻炼助步推车上,身边已围了一大圈人。
“怎么回事啊?”我问一脸焦灼的嫂子。
“我也不知道啊,2点多钟,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刚才,桂月嫂打电话喊我,说妈妈在小广场上忽然说话含糊不清,面色苍白,站也站不稳了。”
“这几天高温,是不是中暑啊?”刘姐说到。
“不像,中暑一般要大汗淋漓,焦躁、恶心,她这意识不清,可别是血管栓塞了。”王姨说地话让人头皮发紧。
其实,老妈身体状况不好已有七、八个年头了。主要是因为她在一次行动中绊倒,右腿股骨粉碎性骨折,虽然做手术换了人工骨头,但从那以后,腿脚就不利索了,走路只能靠拄着拐杖、推着小车。前年,带她去医院查体,发现血糖又高起来了,达到了10.6,又开始吃降糖药,她又特胆小,没事自己总嘟囔:“你大姨和舅舅都是因为血糖高,没有活到80岁,就没了,我到明年都80了,这血糖还降不下来,咋办啊?”今年五月份以来,我们发现妈妈的饭量忽然少了起来,用她的话说就是没有胃口,我们要她多运动,但效果仍然不明显,吃饭还是不多,大家都感到她在消瘦。为此,一家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还是先回家再说吧。”张大娘说到。
可怎么回啊?老妈住的是座6层高的老楼,没有电梯,虽然家居在二层,但她站都站不起来,怎能上楼啊?
我看了看大家,基本上都是年过半百的女人,连一个给我帮忙架老妈上楼的人都没有。“唉,还是我抱着妈妈上楼吧。”
“你行吗?”萌嫂露出一脸狐疑之色,毕竟,我也过了出壮力的年龄,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壮实。
“试试吧。”我抓过老妈的手往我脖子上搭,看到手上裸露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在爬。
将手插在她的身下,我用力向上抱起,原以为很沉,没想到却轻飘飘的,像个空纸箱,感觉还没有一袋面、一桶水沉,前些天不是说体重100多斤吗?两手接触的都是骨头,瘦骨嶙峋的身体贴在我的胸膛上,让我感到是紧贴在一棵沧桑的老树身上,全身的肉也软绵绵地,就像灌了一半水。低头再看她几乎全白头发遮挡的脸,我是近视眼,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老妈的脸,那眼角和嘴角都布满了又深又零乱的皱纹,整张脸就像一块老柏树皮,上面的老年斑星星点点,有的黑豆粒大,有的芝麻粒样。听着她低声地呻吟,我禁不住有点儿眩晕,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我少时参天大树一样的人,今天却像一根小树苗,已经变得如此瘦小、羸弱。看着老妈仍然闭着眼的脸,我禁不住用自己的脸贴一下,虽然像贴在一张揉搓过多遍,且放置了有年份的宣纸上,但这个几十年久违的贴摩,却又让我回到了儿时的自己。
一阶一阶、一阶又一阶,抱着老妈上了楼,进了屋,平稳的放在了床上,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快拿血压计量血压”、“快拿血糖仪测血糖”家里的人俨然都成了保健医生专家。
“血压没事,低压82,高压116。”侄女儿首先让大家的心放下一大半。
“啊,血糖怎么这么低,才3.11。”媳妇的测试结果又让大家的心提了起来。
“快…快…快,给她片面包,再弄半碗糖水,让她喝下去。”平时就血糖低的黄姨出主意。
吃下去东西大约有10来分钟,老妈终于清醒了,看着周围的人,说:“怎么了,我怎么在家里呀?”
“老嬷嬷,你都快把大家吓死了。”刘姐说:“知道是怎么上的楼不,是你儿子把你抱上来的。”
“是吗?”老妈看着我,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