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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节,最是庄谨浪漫。因屈子诗骚,究竟天人,是士人入世最凄美的情怀。每一次回溯顾念,皆感概不及。
因一切独行远至博学广识的求真之人皆是诗人。
在中国是先有诗(孔子采编的《诗经》),而后才有骚(屈原作的《离骚》),其后才有汉赋唐诗宋词元曲等等。有了孔子的“兴观群怨”中和的诗学和文质彬彬的文宗,追寻天道人伦的斯文士子才正式诞生,这些人皆是诗人,或依雅乐,或和国风。在天地间行歌,代天吟唱,皆民之心声。谁说孔子不是诗人?虽他述而不著只是搜集采编了《诗经》,但我以为孔子是中国第一个大诗人。试想,若无诗哪有文?如无诗何以言?何以抒发兴观群怨至真至善至美之情?若无孔子,风雅颂之中和心乐如何形成?如无诗又哪里会有诗人?(所谓“诗人”即代民发声之人)
然而,孔子之后一、二百年,中国又出了屈子。不知如无诗会不会出屈子?然屈子之伟在于自出《离骚》,中国有了第一个有名姓的大诗人。屈子作为第一个写出楚辞的人,也是第一个用生命写诗的大诗人。诗歌只是这个行空鸿雁留下的啼鸣。从此这林中响箭鸣镝似的长空呖叫,成了人这种动物对本身器官功能又一次的完美发掘,成就了被叫作诗的国度的中国。
所以在后来的三国两晋南北朝田源山林间吟哦哮叫的,可能除了野禽走兽山民强盗外,又多了满怀愁绪的行吟诗人了。故在中国“骚”与“诗”并称“诗骚”。这是中国诗的全称。
更何况,自有了屈子,诗才奔放飘逸如银河天泄,深美隽永若香草美人。汪洋恣肆,奥妙无穷,又美仑美焕。更重要的是屈子将诗性化为人格人性,让诗意生活和诗意栖居有了蓝本。是彻底青春诗化和生命如歌的显著先例。故屈子之诗者,乃真觉者和力行不二之真者的代称。
正因为灵魂如诗般至真至善至美至纯,所以天地间才在那一时刻诞生一位独立充塞天地间的伟大凡人。他独立不倚,目光如炬,不愿同流合污,不愿糊涂陶醉在温柔酒乡。而是无限喟叹“美政”天道的“漫漫”“修远”,决计毕生为追寻“上下而求索”。
屈原所以被尊为“中华诗祖”、“诗赋之祖”,概因他开启了一个个体充塞天地的独唱时代,一人独醒不怕痛,一肩挑起不怕沉。所以在那个昏聩腐烂的世道,他一生独行,一路放歌,当行至绝处也不回头,宁可纵身碧波化为虫鱼也不与奸宵为伍。屈子留给天下苍生的是“长太息以掩涕”的形象,他所哀的是“民生之多艰”。面对无道之世,他以嶙峋之骨凌厉之目刀匕之言发出《天问》,发出对源头之源病因之因的大哉问,发出对本质之本核心之核的质疑,那是对一切虚伪表像的碎片化显微式剖析。这种溯源的怀疑态度和对天道民心的追本精神,是此后中华民族士子天道民心担当精神的又一重要源头。
屈子之后,中华民族便有了精神榜样和诗性生活方式。此后的中国乃至世界,但凡真能感动生民能行天道者,便莫不是诗人(当然不是指那些口笔吟哦的文弱浪子,而是指一切诗性担当的行道求真者)。比比皆是,数之不胜。而至大至真者首推屈子也。
至而今,马克思、毛泽东、陶行知等等诸圣贤者也莫不是真诗人。都当记怀,永志不忘。值今端午将至之日,得与诸师互致,感动之余,念吾济为大诗人鼓舞,亦力行不辍,且行且歌,当无怨无悔。为一大事而去的人,沉着努力之余,逢此重节,清泪清酒伴清歌,与君共怀共勉,一吐块垒,亦吾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