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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马良旭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即墨华山三路与蓝鳌路交叉处又做了一个叫“快捷快递”的新公司,生意很火,我听了难免心里高兴。良旭问我:老师,最近回来吧,我说不了,眼下应该是忙碌的麦收时节,我回去是个闲人,加上老家割麦子的时候最累,就不回去添乱了。良旭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割麦子累什么呀,?老师,我这样跟您说吧,现在农民割麦子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一点都不是夸张,大小联合收割机轰轰隆隆满地跑,农民连地头儿都不用去呢!
听了他的描述,我的心里不禁激荡澎湃了起来,这才离开农村几年的光景儿呀?于是,一幅“车闹人欢溢田畴,丰收喜悦漫坡流”的壮美的画面浮现在了我的面前,也把我的思绪拉回了我的童年……
清晨一阵起床号嘀嘀哒哒响起,紧接着街头就响起了急促促的哨子,于是,黑压压的人们就拿起已经磨的白亮亮锋快的镰刀,齐刷刷来到了队部。牛车马车全副武装,生产队里的那台“东方红”拖拉机,也突突突突很有节奏的鸣叫了起来。队长和队里干部们已经提前考察估算好了开镰的地片儿,于是,趁着这灰麻麻有些湿气的清晨,简单的给各生产组分配好任务,人们便兴高采烈的跟着各自的组长,蜂拥到了金耀耀的希望的田野……
地头上,大家望着如同海浪般涌动着的成熟的小麦,丰收的喜悦撞击着一个个宽厚的胸膛。汉子们蹲在地头,掏出荷包,按满一斗旱烟,狠歹歹(猛)吸下一口,高声大气的说着话,似乎心里的花儿都要开了呢。女人们是负责捆麦子的,聚在一起薅来几铺儿长的高高的麦子,边嘻嘻哈哈说着自家的和听来的笑话,一边麻溜溜的打着捆麦的绕子。女人们满嘴的笑话几乎离不开裤腰带以下的,惹得旁边的汉子们一阵阵哄堂大笑,女人们更是笑得四仰八叉,泪水都笑满了脸哩。女人们的绕子打的差不多了,就喊:别吃烟了,快点干活。男人们不屑的瞅一眼急不可耐的女人们,慢条斯理儿的来一句“急什么?抬轿的不急把儿急的。麦子掉头儿三袋烟,这才不到两袋呢”。
麦子掉头三袋烟,其实那是汉子们“临战”之前在暗暗卯足了劲儿呢。
组长把哨子含在嘴里,?~?~?几声清脆的哨音响起,接着组长像是对着长天对着旷野一般,扯起粗犷的嗓子高喊一声“开~镰~喽~”于是,一片镰刀割在麦秸上的嚯嚯的声音,便此起彼伏混响在了广袤的原野。汉子们一蹲一起就是一大片割倒的麦子,女人们一起一伏就是一个汉子般粗壮的麦坨,牛车马车驮起了一个个小丘,拖拉机载满了一座座山包,田野里,道路上,牛儿马儿欢快的打着招呼,男人女人不时的来个半荤半素的段子,场园上,麦子堆成了一座座钱谷山,脱粒机野马一般吼叫声里,一对对黄澄澄金灿灿的麦粒儿,霎那间就晒满了大大的场园。场园上,没有结婚的小光棍儿可是不敢乱说话的,说不相应,那些不论裤子不论袄的中年娘们儿就会把他摁倒在地,解开裤带,给他把裤裆塞满刚脱下的麦糠,让他三天三夜都抖搂不干净呢。
颗粒归仓,寸草归垛。我们那时候,最快乐的就是跟放了学在大人们屁股后面拾麦穗儿,一穗穗儿拣起,一把把儿捆好,一堆堆儿码在一起,等着大人们的表扬,等着牛车马车拉到在生产队的场园上。麦收结束了,生产队就会买回一些厚厚的本子和一支支油亮亮的钢笔,细心的队长特意安排在本子封皮儿上印上“三夏生产做贡献”,然后把和学校联合起来来一个表彰大会,让我们光光荣荣的上台领奖,光光彩彩的回家向爸妈报喜,光光面面的满大街向小伙伴们炫耀呢……
良旭在电话那头儿说,老师回来吧,回来我带你去感受一下咱老家现在怎样割麦子,你都不知道,现在城里的美女们都跑到乡下来体验过去割麦子的生活呢,来农村感受一下过去拖腚拉腰割麦子,都成了时尚了哩!
哦,生活的时尚无处不在。当生活以高节奏走向现代化的时候,人们返璞归真的追求就会越来越强烈起来,那些已经或即将消逝的东西,便会成为一种别样的时尚,给人们带来一份回味,一份流恋,一份珍藏。
小麦开镰,收割一个丰年,收割一个希望,麦收之后,紧接再来一场好雨,我的父老乡亲又会播种下又一个新的希望。
啊,我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